第19章 下潛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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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出門準備去比賽場館之前，馮一夏看著自己鞋櫃發了好幾分鐘的呆，今天是不是應該打扮地稍微跟平時不一樣一點去？
她就這麽消失了一周以後，再一次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要怎麽要給對方眼前一亮的感覺？
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前只是乖乖地去工作的，現在她身上還有一個重任，那就是如何快準狠地撩到那個叫做李陽羨的男人。
真是太難了。
這種類型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攻略經驗，她敢肯定李陽羨這樣的人，拒絕人的時候也一定是溫溫和和的，不會把話講得決絕，但是卻比其他的拒絕方式更會讓人覺得心如死灰。
反正在決定喜歡李陽羨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管是怎樣，拒絕也好接受也好，或者需要等著他慢慢思考也好。
先動心的人是必須要付出這些的，作為主動方就要承當這樣的風險。
可愛是長久之計。
一只腳都已經邁出門的時候，馮一夏又折回來換了一條裙子和高跟鞋。
她覺得自己今天有必要有女人味一點，聽朋友說過，平日裏她那些打扮和風格就像是個小妹妹，那萬一李陽羨也是這麽想的呢？！
進電梯之前她給李陽羨發了一條微信，問他要不要喝咖啡。
正巧小區樓下就有一家。
別的人就不問了，等會兒走到了再給大家點奶茶外面好了，李陽羨的份是必須她自己虔誠地帶過去的，心情和意義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陽羨看起來是想說不需要的，覺得會麻煩她。
[amy]：買一送一！我一個人喝不完兩杯啦！
撒個小謊。
他說，那她喝什麽他就要什麽好了。
馮一夏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想，他可以這麽相信自己的口味嗎？
剛好走到咖啡店。
“小哥，兩杯美式。”
“好少見你買兩杯，談戀愛了嗎？”店員小哥一邊替她點單一邊問，“並且還是口味完全一樣的男朋友？”
馮一夏撓了撓頭，“沒。”
“那你可別說你一個人能喝兩杯？”
“給喜歡的人買的！行吧！初步計劃買杯咖啡送溫暖！”馮一夏瞪了他一眼。
這個店員跟她還算比較熟，某個外國語大學日語系的學生，在這裏做兼職，馮一夏幾乎每次來買咖啡都是他，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店員笑了笑，“喲，那祝你表白成功。”
馮一夏看到他在杯子上多寫了兩個字，她沒有看懂，隱約知道是日文。
“欸，你在寫什麽？”
“我在幫你寫表白的話。”
“.......”
熱心市民啊。
馮一夏頓了一下，問：“內容呢？日文看不懂，怎麽讀？”
“suki。”
馮一夏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然後點頭：“好的，學會了。”
Suki.
到比賽場館的時候她沒有半分的停留，就直接往DW的休息室走，心裏還在想著或許等會兒要找時間去LNC那邊跟顏竺打個招呼。
雖然她們平時忙於自己的事情也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就像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那樣的感覺，是不需要太多的聯絡就會熟悉起來的朋友。
註定的好朋友。
馮一夏很喜歡顏竺，顏竺是一個非常有閃光點的女孩子，游戲也玩得很好，性格也十分可愛。不嬌氣但擁有清雋氣，像夏日的薄荷蘇打水。
不過馮一夏去DW的休息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李陽羨。
推開門，本來吵鬧著的休息室突然安靜了，幾個人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了她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臥槽，失蹤人口！”
“我的媽呀，我們的攝影師小姐姐出現了？？”
“真的假的？”
馮一夏：“難道我還能是個人工智能機器人嗎.....？”
袁也將凳子轉過來，問：“小姐姐最近去哪兒了？好久不見了，真是一周不見分外想念啊——”
“工作室死亡截稿日，最近太忙了沒辦法來跟拍，微信QQ全都沒上，整天就對著相機和電腦PS呢。”馮一夏一邊回答一邊在人群中搜尋李陽羨的身影。
陳言看到她到處飄的眼神，喝了口水以後淡淡開口：“找隊長嗎？”
“他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兒了，應該等會兒回來。”
馮一夏訕訕道：“噢...”
其實還是很想到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他。
馮一夏還註意到平時休息室李陽羨習慣坐的位置坐了另外一個人，背後的ID寫著“Witcher”，昨天他說今天不會上場，是真的啊……？
她記得，昨天李陽羨說訓練賽是這位選手打的。
馮一夏還站在門邊，手上提著兩杯咖啡，沒有進去，還站在門口思考李陽羨今天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上場的事情。
“怎麽不進去？”
身後突然傳來溫潤的男聲，馮一夏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直直地就撞進身後那人的懷裏，為了防止她跌倒，男人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一周不見，還是這麽不小心？”
馮一夏站穩後小聲嘀咕：“我之前哪兒有不小心！”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好了。”
她轉身，與他拉開一些距離，伸手遞過去咖啡：“美式。”
短短兩個字，李陽羨卻在她的言語和眼神中讀到了她的所有意思。
她大概是想說“你不告訴我你要喝什麽口味，按照我的口味的話，那就是美式，現在反悔已經沒有用了哦。”
李陽羨從她手裏接過咖啡，晃眼看到上面好像寫了一些不一樣的字，他沒有認真看。
袁也在後面發出一聲：“哎呀，小姐姐怎麽只給隊長買咖啡呀。”
馮一夏輕咳了一聲，完全沒有心虛：“因為偏心呀——”
偏心的對象就是李陽羨沒錯了。
她大概是把偏心說得最理直氣壯的人。
Witcher這個時候突然站起來，看向李陽羨，好像有些猶豫的樣子。
“隊長，你今天能打嗎？”
李陽羨沈默了很久，好像這個問題非常嚴肅。
良久，他才回答：“能。”
“你....”陳言正想說些什麽，卻被李陽羨的一個眼神盯回來了。
行吧，既然他自己說能打那就打吧。
“不好意思，今天暫時又要你先替補了。”李陽羨輕聲說到。
Witcher沒有太在意的表情，擺了擺手手：“沒事，我就是人民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隨時準備好補位！”
馮一夏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的，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覺得這其中並不是很簡單的一回事。
隊員上場準備比賽以後，休息室內只剩下經理和剛才就一直坐在那裏的Witcher，馮一夏實在是太好奇了，完全忍不住。
她可以稍微晚一點再去前面拍照，現在還需要拍一下後臺的，她暗戳戳地挪過去，小聲問：“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Slik能不能上場是什麽情況呀？”
Witcher正在啃餅幹，回答地有些含糊：“什麽？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呢。”
馮一夏：“我真不知道....”
“就是隊長最近手傷有點嚴重，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堅持上場，前幾天他Rank的次數太多了，大家都去休息了他還在打，所以昨天訓練賽的時候手的狀態特別不好，那場訓練賽是我打的。”
“本來今天說如果隊長的手傷還是不能上場的話，就由我來。”
馮一夏：“..........”
Witcher說得有些輕描淡寫，大概這樣的傷病在職業選手中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但是對於馮一夏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聽說。
原來打游戲也會造成這樣的傷病。
她皺了眉，問：“嚴重嗎？”
其實根本不用問，她也知道一定很嚴重，嚴重到會讓他這樣的選手放棄上場。
馮一夏不是沒有在私下了解過李陽羨的情況的，甚至去微博逛過他的超話，他的所有驕傲和榮耀，所有的堅持和夢想，所有的青春和付出。
全部都孤註一擲地砸在了英雄聯盟裏，全部砸在了這個職業賽場上。
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人除了溫柔悉心以外，還有很多很多的閃光點，是一個非常值得她喜歡的人。這裏是他的戰場，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在這裏的前行。
她之前就在想，自己喜歡他一定要像他喜歡這個游戲一樣，堅持下去。
至少在這份堅持上配上他。
不敢自己有什麽資格去喜歡他。
Witcher終於放下手中的餅幹，似乎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小姐姐你喜歡Slik啊。”
陳述句。
肯定的敘述。
馮一夏一時語塞，兩秒之後問了句：“我喜歡他有這麽明顯嗎....？”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經理，這個時候馬上接了話。
“明顯。”
“豬都看出來了。”
馮一夏：“.......”
此地不宜久留。
“我去拍照了！”
Witcher：“多拍點Slik回去選一張當桌面每天看。”
經理：“相機在手，想拍多少拍多少，我不會說出去的！”
今天去拍照的時候馮一夏格外地慌。
第一是因為拍照的時候到處走動，其實她還是不是很適應穿高跟鞋，總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她今天可能會栽在這雙鞋上。
第二是因為，她不知道李陽羨到底有沒有看到咖啡杯上寫的字，看到了又能不能讀懂？
其實李陽羨應該能感覺到才對，既然大家都說豬都能看出來她喜歡他，那李陽羨要是沒看出來的話。
他連豬都不如......
不行，不能這麽說自己喜歡的人啊！！！
馮一夏趕緊甩了下頭，讓自己不要再繼續往下想下去，有時候腦洞太大了其實好像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既然決定搞明戀，她可沒有打算藏住這份心意，當然是讓他早一點知道是最好的。
馮一夏覺得這是自己拍照生涯中最為艱苦的一次，好幾次都差點在跳下舞臺的時候摔成弱智，她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出門的時候決定穿高跟鞋就是個十分弱智的行為。
這場比賽她特別需要兩邊到處跑，因為剛好又是LNC的比賽，所以她也需要上點心。
偶爾擡眼看一下比賽情況，沒有更多地看下去，聽粉絲的歡呼和解說的分析就知道現在的戰況如何了，她現在拍照都要忙不過來。
馮一夏這個時候感覺手心手背都是肉，兩支隊伍都很優秀，也都是有她喜歡的選手在的。
粉絲的歡呼不斷從左右兩側的觀眾席傳來，大概是一場非常精彩的對決。
她舞臺拍得差不多以後，就下去準備再拍拍觀眾席的情況，這些也是必須要囊括的部分，剛剛走向DW這邊的粉絲區域，她就聽到連連的嘆息。
“剛才Slik失誤了呀。”
“好少見他會失誤...怎麽回事？對了，剛開始不是也說今天可能會上替補AD的嘛？”
“Slik的手傷好像最近很嚴重，我聽朋友說已經是醫生要求他別打了的程度。”
“啊...這麽嚴重？那他...”
“Slik的性格怎麽會輕易放棄，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其實比誰都倔強，在這件事情上格外堅持。”
“那要是手廢了怎麽辦...？”
“不知道。”
馮一夏按快門的手抖了一下，第一次在這種時候拍出如此模糊的照片，她緩了緩神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端穩相機。
滿腦子都是那個女生問的那一句，“手廢了怎麽辦？”
她不希望李陽羨會走到哪個地步，這個時候馮一夏突然很希望，他如果能夠放下一些東西就好了。
拍照的時候有些失魂落魄，她想跟他提這件事，但是好像現在並沒有什麽合適的身份跟他說這麽嚴肅的事情，作為朋友還是作為他的愛慕者？
這兩個身份好像都不足夠。
連擔心和關心都要思考自己的身份到底合不合適跟他說這樣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想，能夠成為這陰霾中的光亮。
如果可以拯救他就好了。
帶著這樣的念想，等她拍完照轉頭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
LNC贏下了這場比賽。
解說還在解說席分析這一場比賽。
“不得不說這個賽季的LNC真的很強，這場BO3非常精彩，我覺得雙方的選手都發揮得很好，所以我們應該給兩支隊伍同樣的掌聲。”
“雙方都有些小失誤吧，這是不能避免的，但是這場比賽真的很精彩。”
這個小失誤中，是否有Slik的失誤？
馮一夏沒有看比賽，聽別人說也知道他在這場比賽中有失誤了。再頂尖的選手，都會有失誤的，這並不是什麽值得被放大的事情，但是比賽的結果....
對他們來說可能不好。
馮一夏覺得李陽羨肯定會把這個鍋抗在自己身上的，不管隊友這場比賽的發揮如何，不管到底是不是因為他才輸掉這場比賽。
他對自己的要求，有時候太苛刻了。
如果不是對自己要求嚴格，他也不會在這樣嚴重手傷的情況之下還堅持上場。
她知道的，這一次上場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勉強了。
馮一夏看到周安還在旁邊拍照，她趕緊小跑過去，絲毫不顧自己穿著高跟鞋。
“組長！收尾的工作可以麻煩你做一下嗎？”
周安頷首，“怎麽了？什麽事這麽著急？這一周第一次來上班就提前下班哦~”
馮一夏神色稍顯焦急：“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我擔心Slik，想去看看。”
周安楞了一下：“原來你喜歡他？”
“........”
沒時間再解釋她喜歡誰或者為什麽會喜歡他這件事了。
滿心只想去看看。
只要確定他沒有其他什麽事就好。
周安沒有追問，擺了擺手：“去吧，穿著高跟鞋你小心點啊。”
“謝謝組長！”
答應的好好的，但是還是很著急的小跑著去了後臺。
對職業選手而言，他們經常輸比賽，所以輸掉這麽一場其實不算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但是馮一夏就是覺得不對勁。
她剛才一晃而過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或許在想，如果不是他堅持要上場，換上替補會不會更好？明明知道自己的手傷很嚴重，一定會影響到操作，而他還是這樣上場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失誤了。
跑到後臺休息室的時候，馮一夏微微喘著氣，推開門掃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隊長剛才出去了。”陳言看了她一眼。
“嗯，我去找一下他。”
馮一夏正欲轉身，陳言突然開口：“等等。”
她以為陳言是要阻止她，沒想到...陳言遞了咖啡杯過來，無奈道：“見到他的時候順便給他吧，還沒喝完。大概...上面的字也沒看到。”
陳言看懂了上面的字符。
馮一夏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接過那個杯子。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他們這場比賽本來開始得就很晚，雙方焦灼地打了整整三局才結束。
馮一夏在場館內到處都沒看到他的身影，只得去外面找找看，打電話這個時候沒有人接，信息也沒有人回。
手上端著給他的咖啡，四處張望。
她只看到有一些粉絲還在旁邊等候，等著選手出來的時候再一次給他們加油打氣。
而她，找不到李陽羨。
馮一夏現在很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陽羨，從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過這樣的氣息。
他明明在任何時候都是溫和的，讓人難以拒絕。
但是她這一次很清晰地在李陽羨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以前他出現都是帶著陽光，那這一次就是真的陰霾。
她像是本來在充滿陽光的沙灘上享受著日光浴，卻突然乘著潛水艇進入到了海洋深處。
十幾分鐘後，馮一夏覺得自己已經把這一圈全部逛完了，都沒有找到任何李陽羨的身影。她只能非常訕訕地往裏走，目光卻突然看到一個拐角。
那個地方通常都沒有人去，因為是一個死角。
不通向任何的地方，只是一個死胡同而已。
那就最後試一試這個地方。
一步步朝那邊走，她的心跳卻突然加速，她有預感，自己能在這裏找到他。
“哢嚓——”
就在她逼近那個小角落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面傳到的一聲打火機點火的聲音。
馮一夏的心跳咚了一下。
腳步沒有停下，而是下意識的往那裏走，嘴裏小心翼翼地喚出一個名字：
“李陽羨？”
轉過最後的一個拐角，視線落入那塊小區域，在濃重的黑夜之中，不遠處閃爍著一點星火。
已經看不清的身影。
卻不妨礙距離很近的兩人四目相對。
男人的指間撚著煙，手法熟練，一只手揣在衣兜裏，像是剛剛把打火機揣進包裏。
香煙的煙霧氤出一點點的光圈，在月色之下閃了閃，頂端的紅色星火一直在不停撲閃，像天上的星辰。
馮一夏僵在了原地。
她好像撞見了不應該撞見的畫面。
下一聲“李陽羨”還沒喚出來，聲音卡在嗓子眼。
成年人抽煙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李陽羨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才會出現在這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的角落。
他或許想給自己一點單獨的空間。
但是，卻被她撞見了。
李陽羨明顯也僵住了，撚住香煙的手懸在半空之中，長達五秒沒有任何的動作。
最後還是他率先一步打破尷尬的氣氛。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任何的責備，開口的聲音依舊輕柔，但卻染上幾分啞然。
“不用拍照嗎？”
他一邊說，一邊默不作聲地悄悄摁熄手上的煙。
“嗯...”馮一夏垂頭盯了一眼自己的腳尖，“我擔心你。”
沈默了幾秒以後，他突然輕聲笑了，身影朝她這邊壓了幾分。
馮一夏知道他朝自己走近了。
從上方很近的地方傳來溫柔的男聲，悉心詢問：“為什麽？”
“為什麽擔心？”
他明明應該知道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擔心。
馮一夏擡頭把手上的咖啡杯遞給他，問：“你是不是沒看到上面寫了什麽？”
“大概知道是日文，沒看懂。”
她咬了咬下唇，“上面寫了suki。”
馮一夏頓了頓，擡眸認真地看著他，這個時候並不是她要回避的時候。
“喜歡的意思。”
李陽羨的身形頓住。
在別人看不見的情況下，他的唇邊勾出一個弧度，並不是在笑著，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想笑。
這大概是對他自己的嘲諷吧。
他到底在做什麽？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會讓她產生喜歡的心情，明明知道自己有時候在越界，他明明知道....
可是，為什麽他還在對她好。
喜歡這個詞需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他可能擔當不起。
他值得嗎？值得被眼前這樣的人喜歡嗎？
“李陽羨！”
“你要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喜歡你！你就連豬都不如！”
“豬都知道我喜歡你！”
馮一夏突然吼出這三句話。
沈默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
但是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資格和能耐擔當起這份喜歡，他也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喜歡一個人。
之前就想過了，他很難去辨別什麽樣的心情是喜歡了。
這樣既想負責又覺得自己負不起責任的糾結，讓李陽羨覺得自己就是個十足的渣男。
一開始不要對她這麽好，就不會有這麽麻煩的情況了。
馮一夏突然嘆了口氣，問他：“美式有點苦對嗎？”
“有一點。”
她從包裏摸出一包奶精，塞在他手裏。
“咖啡很苦，所以我特意帶了糖給你，加點糖就好了。”
“我知道的啊，或許對於你來說，這場比賽也有點不如意。”
“生活很苦，你可以考慮加點我就好了。”
李陽羨到最後都沒有把她遞來的奶精加進他認為有點苦的美式裏。
既然咖啡很苦，就讓它繼續苦下去好了。奶精很甜，那就讓它保持自己單純的甜度，不要和很苦的咖啡攪在一起。
馮一夏看到他一直沒有加進去，大概也知道了他現在想說什麽。
不加。
不管是這杯美式還是生活，都不加東西。
噢，連拒絕她的意思都表現地如此溫和，沒有說任何狠心的話，一點都沒有。
她有很多話想說。
比如想讓他好好休息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比如想讓他不要想太多，這場比賽他已經盡力了。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
“剛才看到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她回頭朝他眨了眨眼，笑著說：“那就當做我們之間的秘密好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一句原因。
馮一夏是從這一次意識到，李陽羨的生活中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對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她朝後退了幾步，拐出這個角落。
“我先回去了。”
“暫時不打擾你。”
馮一夏知道是因為自己突然出現李陽羨才摁熄了手上的煙，那現在還是把這個空間留給他自己。
她已經轉了身，身後的人卻突然發問：“你喜歡的我大概是帶著職業選手的光環，喜歡我對你好對你悉心照料，溫柔貼心毫無破綻。”
“所以，現在呢？”
即使你見過陷於黑暗之中的我，還是要繼續喜歡我嗎？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我喜歡所有樣子的你。
因為是你。
而不是因為是哪個你。
拐出去以後，她長長地吸了口氣。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說完全沒有心情波動是不可能的，轉身走的時候步伐都重了幾分。
好難。
不是喜歡他困難，本來就讓人捉摸不透的李陽羨，現在更蒙上了一層神秘，她不敢問為什麽，現在還沒有資格去了解。
如果早一點認識他就好了，馮一夏沒想到自己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他。
馮一夏沒有再去DW的休息室，而是拿了東西就直接回家了，現在好像不是要繼續牽扯的時候。
李陽羨回到休息室的時候，有些疲倦。
陳言往他身後看了一眼，“馮一夏沒找你？”
“找了。”他輕聲回答，“剛才說先回去了。”
陳言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麽，李陽羨有事情瞞著他們，這是他敢肯定的事情。
既然馮一夏追出去了，不可能沒有告訴他那杯子上寫的日文是什麽意思。
李陽羨現在不可能不知道馮一夏喜歡他，但是他表現出來的神情太淡然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在這樣人多的情況下，陳言也不好說什麽。
收拾東西準備上車走的時候，其他人先出去，而陳言在李陽羨也打算走的時候一把拽住了他。
“再繼續裝下去，今年奧斯卡非你莫屬，你打什麽電競，進軍娛樂圈吧。”
李陽羨：“............”
“行了，我剛剛看到咖啡杯上的字了，好巧，我認識。”
李陽羨抿了唇，他很少沈默這麽久。
良久，他才說了幾句。
“她表白了，我沒有接受。”
“陳言。”
“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陳言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懷疑她不是真正的喜歡你，一時興起喜歡你溫柔的表象？”
“不是沒有過。”
“你開始感覺到慌亂了，知道為什麽嗎？”陳言瞥了他一眼，“因為你對她的感情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更加懷疑。”
“褪去職業選手的光環我什麽都沒有。”李陽羨淡淡地說，“既然讓她產生這樣的假象，不如就這樣扼殺在搖籃裏。”
陳言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麽。
“哦，既然你一定要這樣以為，那就這樣以為吧。”
以為她喜歡你只是喜歡溫柔的表象。
不過這不能怪他，以他的家庭環境來講，要讓李陽羨知道到底什麽樣的感情才算喜歡實在是太難了。
自從他爺爺奶奶去世以後，即使父母都健在，他也活得像個孤兒一樣。
沒有被人用那樣炙熱真誠的心愛過，當然也暫時不會這樣去愛別人。
陳言隨手拿起包背上，先李陽羨一步走出去，走了兩步，突然又補上一句，這一次他突然叫了他真名，陳言一旦叫了他的真名，那就說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認真。
“李陽羨。”
“你會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 李陽羨出來挨打（1/1）
flag立下1/1
感謝你支持正版支持酥皮女士，請接收酥皮女士的愛！！
評論有紅包~
明天的更新也會在零點就發哈。
講個廢話，天氣越來越冷了酥皮女士需要冬眠，然後肉眼可見的數據也很一般，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會盡力更新多一點早點完結。
盡量在十一月中旬就完結收工過冬去啦！大家註意保暖過好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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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這麽消失了一周以後，再一次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要怎麽要給對方眼前一亮的感覺？
現在和之前不一樣了，之前只是乖乖地去工作的，現在她身上還有一個重任，那就是如何快準狠地撩到那個叫做李陽羨的男人。
真是太難了。
這種類型她完全沒有任何的攻略經驗，她敢肯定李陽羨這樣的人，拒絕人的時候也一定是溫溫和和的，不會把話講得決絕，但是卻比其他的拒絕方式更會讓人覺得心如死灰。
反正在決定喜歡李陽羨的時候她就已經做好了完全的準備，不管是怎樣，拒絕也好接受也好，或者需要等著他慢慢思考也好。
先動心的人是必須要付出這些的，作為主動方就要承當這樣的風險。
可愛是長久之計。
一只腳都已經邁出門的時候，馮一夏又折回來換了一條裙子和高跟鞋。
她覺得自己今天有必要有女人味一點，聽朋友說過，平日裏她那些打扮和風格就像是個小妹妹，那萬一李陽羨也是這麽想的呢？！
進電梯之前她給李陽羨發了一條微信，問他要不要喝咖啡。
正巧小區樓下就有一家。
別的人就不問了，等會兒走到了再給大家點奶茶外面好了，李陽羨的份是必須她自己虔誠地帶過去的，心情和意義都是完全不一樣的。
李陽羨看起來是想說不需要的，覺得會麻煩她。
[amy]：買一送一！我一個人喝不完兩杯啦！
撒個小謊。
他說，那她喝什麽他就要什麽好了。
馮一夏收到這條消息的時候，心想，他可以這麽相信自己的口味嗎？
剛好走到咖啡店。
“小哥，兩杯美式。”
“好少見你買兩杯，談戀愛了嗎？”店員小哥一邊替她點單一邊問，“並且還是口味完全一樣的男朋友？”
馮一夏撓了撓頭，“沒。”
“那你可別說你一個人能喝兩杯？”
“給喜歡的人買的！行吧！初步計劃買杯咖啡送溫暖！”馮一夏瞪了他一眼。
這個店員跟她還算比較熟，某個外國語大學日語系的學生，在這裏做兼職，馮一夏幾乎每次來買咖啡都是他，久而久之就熟悉了。
店員笑了笑，“喲，那祝你表白成功。”
馮一夏看到他在杯子上多寫了兩個字，她沒有看懂，隱約知道是日文。
“欸，你在寫什麽？”
“我在幫你寫表白的話。”
“.......”
熱心市民啊。
馮一夏頓了一下，問：“內容呢？日文看不懂，怎麽讀？”
“suki。”
馮一夏在心裏默默地念了一遍，然後點頭：“好的，學會了。”
Suki.
到比賽場館的時候她沒有半分的停留，就直接往DW的休息室走，心裏還在想著或許等會兒要找時間去LNC那邊跟顏竺打個招呼。
雖然她們平時忙於自己的事情也沒說過幾句話，但是就像一開始認識的時候那樣的感覺，是不需要太多的聯絡就會熟悉起來的朋友。
註定的好朋友。
馮一夏很喜歡顏竺，顏竺是一個非常有閃光點的女孩子，游戲也玩得很好，性格也十分可愛。不嬌氣但擁有清雋氣，像夏日的薄荷蘇打水。
不過馮一夏去DW的休息室的時候，並沒有見到李陽羨。
推開門，本來吵鬧著的休息室突然安靜了，幾個人一副見鬼了的樣子看了她好幾秒才緩過神來。
“臥槽，失蹤人口！”
“我的媽呀，我們的攝影師小姐姐出現了？？”
“真的假的？”
馮一夏：“難道我還能是個人工智能機器人嗎.....？”
袁也將凳子轉過來，問：“小姐姐最近去哪兒了？好久不見了，真是一周不見分外想念啊——”
“工作室死亡截稿日，最近太忙了沒辦法來跟拍，微信QQ全都沒上，整天就對著相機和電腦PS呢。”馮一夏一邊回答一邊在人群中搜尋李陽羨的身影。
陳言看到她到處飄的眼神，喝了口水以後淡淡開口：“找隊長嗎？”
“他剛剛出去了，不知道去哪兒了，應該等會兒回來。”
馮一夏訕訕道：“噢...”
其實還是很想到的第一時間就能看到他。
馮一夏還註意到平時休息室李陽羨習慣坐的位置坐了另外一個人，背後的ID寫著“Witcher”，昨天他說今天不會上場，是真的啊……？
她記得，昨天李陽羨說訓練賽是這位選手打的。
馮一夏還站在門邊，手上提著兩杯咖啡，沒有進去，還站在門口思考李陽羨今天到底是不是真的不上場的事情。
“怎麽不進去？”
身後突然傳來溫潤的男聲，馮一夏不知道為什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直直地就撞進身後那人的懷裏，為了防止她跌倒，男人伸手扶住了她的手臂。
他的嗓音帶著幾分笑意：“一周不見，還是這麽不小心？”
馮一夏站穩後小聲嘀咕：“我之前哪兒有不小心！”
“好，你說沒有就沒有好了。”
她轉身，與他拉開一些距離，伸手遞過去咖啡：“美式。”
短短兩個字，李陽羨卻在她的言語和眼神中讀到了她的所有意思。
她大概是想說“你不告訴我你要喝什麽口味，按照我的口味的話，那就是美式，現在反悔已經沒有用了哦。”
李陽羨從她手裏接過咖啡，晃眼看到上面好像寫了一些不一樣的字，他沒有認真看。
袁也在後面發出一聲：“哎呀，小姐姐怎麽只給隊長買咖啡呀。”
馮一夏輕咳了一聲，完全沒有心虛：“因為偏心呀——”
偏心的對象就是李陽羨沒錯了。
她大概是把偏心說得最理直氣壯的人。
Witcher這個時候突然站起來，看向李陽羨，好像有些猶豫的樣子。
“隊長，你今天能打嗎？”
李陽羨沈默了很久，好像這個問題非常嚴肅。
良久，他才回答：“能。”
“你....”陳言正想說些什麽，卻被李陽羨的一個眼神盯回來了。
行吧，既然他自己說能打那就打吧。
“不好意思，今天暫時又要你先替補了。”李陽羨輕聲說到。
Witcher沒有太在意的表情，擺了擺手手：“沒事，我就是人民的一塊磚，哪裏需要哪裏搬！隨時準備好補位！”
馮一夏在旁邊聽得雲裏霧裏的，她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是她覺得這其中並不是很簡單的一回事。
隊員上場準備比賽以後，休息室內只剩下經理和剛才就一直坐在那裏的Witcher，馮一夏實在是太好奇了，完全忍不住。
她可以稍微晚一點再去前面拍照，現在還需要拍一下後臺的，她暗戳戳地挪過去，小聲問：“那個...我能不能問一下Slik能不能上場是什麽情況呀？”
Witcher正在啃餅幹，回答地有些含糊：“什麽？我以為大家都知道呢。”
馮一夏：“我真不知道....”
“就是隊長最近手傷有點嚴重，不清楚到底能不能堅持上場，前幾天他Rank的次數太多了，大家都去休息了他還在打，所以昨天訓練賽的時候手的狀態特別不好，那場訓練賽是我打的。”
“本來今天說如果隊長的手傷還是不能上場的話，就由我來。”
馮一夏：“..........”
Witcher說得有些輕描淡寫，大概這樣的傷病在職業選手中已經是司空見慣了。但是對於馮一夏來說，這是她第一次聽說。
原來打游戲也會造成這樣的傷病。
她皺了眉，問：“嚴重嗎？”
其實根本不用問，她也知道一定很嚴重，嚴重到會讓他這樣的選手放棄上場。
馮一夏不是沒有在私下了解過李陽羨的情況的，甚至去微博逛過他的超話，他的所有驕傲和榮耀，所有的堅持和夢想，所有的青春和付出。
全部都孤註一擲地砸在了英雄聯盟裏，全部砸在了這個職業賽場上。
她很清楚自己喜歡的人除了溫柔悉心以外，還有很多很多的閃光點，是一個非常值得她喜歡的人。這裏是他的戰場，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在這裏的前行。
她之前就在想，自己喜歡他一定要像他喜歡這個游戲一樣，堅持下去。
至少在這份堅持上配上他。
不敢自己有什麽資格去喜歡他。
Witcher終於放下手中的餅幹，似乎漫不經心地說了句：“小姐姐你喜歡Slik啊。”
陳述句。
肯定的敘述。
馮一夏一時語塞，兩秒之後問了句：“我喜歡他有這麽明顯嗎....？”
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的經理，這個時候馬上接了話。
“明顯。”
“豬都看出來了。”
馮一夏：“.......”
此地不宜久留。
“我去拍照了！”
Witcher：“多拍點Slik回去選一張當桌面每天看。”
經理：“相機在手，想拍多少拍多少，我不會說出去的！”
今天去拍照的時候馮一夏格外地慌。
第一是因為拍照的時候到處走動，其實她還是不是很適應穿高跟鞋，總有一種非常不祥的預感。
她今天可能會栽在這雙鞋上。
第二是因為，她不知道李陽羨到底有沒有看到咖啡杯上寫的字，看到了又能不能讀懂？
其實李陽羨應該能感覺到才對，既然大家都說豬都能看出來她喜歡他，那李陽羨要是沒看出來的話。
他連豬都不如......
不行，不能這麽說自己喜歡的人啊！！！
馮一夏趕緊甩了下頭，讓自己不要再繼續往下想下去，有時候腦洞太大了其實好像也不見得是什麽好事。
既然決定搞明戀，她可沒有打算藏住這份心意，當然是讓他早一點知道是最好的。
馮一夏覺得這是自己拍照生涯中最為艱苦的一次，好幾次都差點在跳下舞臺的時候摔成弱智，她現在突然覺得自己出門的時候決定穿高跟鞋就是個十分弱智的行為。
這場比賽她特別需要兩邊到處跑，因為剛好又是LNC的比賽，所以她也需要上點心。
偶爾擡眼看一下比賽情況，沒有更多地看下去，聽粉絲的歡呼和解說的分析就知道現在的戰況如何了，她現在拍照都要忙不過來。
馮一夏這個時候感覺手心手背都是肉，兩支隊伍都很優秀，也都是有她喜歡的選手在的。
粉絲的歡呼不斷從左右兩側的觀眾席傳來，大概是一場非常精彩的對決。
她舞臺拍得差不多以後，就下去準備再拍拍觀眾席的情況，這些也是必須要囊括的部分，剛剛走向DW這邊的粉絲區域，她就聽到連連的嘆息。
“剛才Slik失誤了呀。”
“好少見他會失誤...怎麽回事？對了，剛開始不是也說今天可能會上替補AD的嘛？”
“Slik的手傷好像最近很嚴重，我聽朋友說已經是醫生要求他別打了的程度。”
“啊...這麽嚴重？那他...”
“Slik的性格怎麽會輕易放棄，看起來溫溫和和的其實比誰都倔強，在這件事情上格外堅持。”
“那要是手廢了怎麽辦...？”
“不知道。”
馮一夏按快門的手抖了一下，第一次在這種時候拍出如此模糊的照片，她緩了緩神深吸了一口氣，才重新端穩相機。
滿腦子都是那個女生問的那一句，“手廢了怎麽辦？”
她不希望李陽羨會走到哪個地步，這個時候馮一夏突然很希望，他如果能夠放下一些東西就好了。
拍照的時候有些失魂落魄，她想跟他提這件事，但是好像現在並沒有什麽合適的身份跟他說這麽嚴肅的事情，作為朋友還是作為他的愛慕者？
這兩個身份好像都不足夠。
連擔心和關心都要思考自己的身份到底合不合適跟他說這樣重要的事情。
但是她還是想，能夠成為這陰霾中的光亮。
如果可以拯救他就好了。
帶著這樣的念想，等她拍完照轉頭的時候，比賽已經結束了。
LNC贏下了這場比賽。
解說還在解說席分析這一場比賽。
“不得不說這個賽季的LNC真的很強，這場BO3非常精彩，我覺得雙方的選手都發揮得很好，所以我們應該給兩支隊伍同樣的掌聲。”
“雙方都有些小失誤吧，這是不能避免的，但是這場比賽真的很精彩。”
這個小失誤中，是否有Slik的失誤？
馮一夏沒有看比賽，聽別人說也知道他在這場比賽中有失誤了。再頂尖的選手，都會有失誤的，這並不是什麽值得被放大的事情，但是比賽的結果....
對他們來說可能不好。
馮一夏覺得李陽羨肯定會把這個鍋抗在自己身上的，不管隊友這場比賽的發揮如何，不管到底是不是因為他才輸掉這場比賽。
他對自己的要求，有時候太苛刻了。
如果不是對自己要求嚴格，他也不會在這樣嚴重手傷的情況之下還堅持上場。
她知道的，這一次上場對他來說已經是很勉強了。
馮一夏看到周安還在旁邊拍照，她趕緊小跑過去，絲毫不顧自己穿著高跟鞋。
“組長！收尾的工作可以麻煩你做一下嗎？”
周安頷首，“怎麽了？什麽事這麽著急？這一周第一次來上班就提前下班哦~”
馮一夏神色稍顯焦急：“我有點擔心...”
“擔心什麽？”
“我擔心Slik，想去看看。”
周安楞了一下：“原來你喜歡他？”
“........”
沒時間再解釋她喜歡誰或者為什麽會喜歡他這件事了。
滿心只想去看看。
只要確定他沒有其他什麽事就好。
周安沒有追問，擺了擺手：“去吧，穿著高跟鞋你小心點啊。”
“謝謝組長！”
答應的好好的，但是還是很著急的小跑著去了後臺。
對職業選手而言，他們經常輸比賽，所以輸掉這麽一場其實不算是那麽重要的事情，但是馮一夏就是覺得不對勁。
她剛才一晃而過看到了他的表情。
他或許在想，如果不是他堅持要上場，換上替補會不會更好？明明知道自己的手傷很嚴重，一定會影響到操作，而他還是這樣上場了，最重要的是，他真的失誤了。
跑到後臺休息室的時候，馮一夏微微喘著氣，推開門掃了一圈都沒看到他的人影。
“隊長剛才出去了。”陳言看了她一眼。
“嗯，我去找一下他。”
馮一夏正欲轉身，陳言突然開口：“等等。”
她以為陳言是要阻止她，沒想到...陳言遞了咖啡杯過來，無奈道：“見到他的時候順便給他吧，還沒喝完。大概...上面的字也沒看到。”
陳言看懂了上面的字符。
馮一夏點了點頭，從他手中接過那個杯子。
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下來了。
他們這場比賽本來開始得就很晚，雙方焦灼地打了整整三局才結束。
馮一夏在場館內到處都沒看到他的身影，只得去外面找找看，打電話這個時候沒有人接，信息也沒有人回。
手上端著給他的咖啡，四處張望。
她只看到有一些粉絲還在旁邊等候，等著選手出來的時候再一次給他們加油打氣。
而她，找不到李陽羨。
馮一夏現在很慌，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李陽羨，從未在他的身上感受到過這樣的氣息。
他明明在任何時候都是溫和的，讓人難以拒絕。
但是她這一次很清晰地在李陽羨身上感覺到了不一樣的東西，如果以前他出現都是帶著陽光，那這一次就是真的陰霾。
她像是本來在充滿陽光的沙灘上享受著日光浴，卻突然乘著潛水艇進入到了海洋深處。
十幾分鐘後，馮一夏覺得自己已經把這一圈全部逛完了，都沒有找到任何李陽羨的身影。她只能非常訕訕地往裏走，目光卻突然看到一個拐角。
那個地方通常都沒有人去，因為是一個死角。
不通向任何的地方，只是一個死胡同而已。
那就最後試一試這個地方。
一步步朝那邊走，她的心跳卻突然加速，她有預感，自己能在這裏找到他。
“哢嚓——”
就在她逼近那個小角落的時候，突然聽到裏面傳到的一聲打火機點火的聲音。
馮一夏的心跳咚了一下。
腳步沒有停下，而是下意識的往那裏走，嘴裏小心翼翼地喚出一個名字：
“李陽羨？”
轉過最後的一個拐角，視線落入那塊小區域，在濃重的黑夜之中，不遠處閃爍著一點星火。
已經看不清的身影。
卻不妨礙距離很近的兩人四目相對。
男人的指間撚著煙，手法熟練，一只手揣在衣兜裏，像是剛剛把打火機揣進包裏。
香煙的煙霧氤出一點點的光圈，在月色之下閃了閃，頂端的紅色星火一直在不停撲閃，像天上的星辰。
馮一夏僵在了原地。
她好像撞見了不應該撞見的畫面。
下一聲“李陽羨”還沒喚出來，聲音卡在嗓子眼。
成年人抽煙並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但李陽羨明顯不想讓別人知道才會出現在這個根本沒有人會發現的角落。
他或許想給自己一點單獨的空間。
但是，卻被她撞見了。
李陽羨明顯也僵住了，撚住香煙的手懸在半空之中，長達五秒沒有任何的動作。
最後還是他率先一步打破尷尬的氣氛。
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也沒有任何的責備，開口的聲音依舊輕柔，但卻染上幾分啞然。
“不用拍照嗎？”
他一邊說，一邊默不作聲地悄悄摁熄手上的煙。
“嗯...”馮一夏垂頭盯了一眼自己的腳尖，“我擔心你。”
沈默了幾秒以後，他突然輕聲笑了，身影朝她這邊壓了幾分。
馮一夏知道他朝自己走近了。
從上方很近的地方傳來溫柔的男聲，悉心詢問：“為什麽？”
“為什麽擔心？”
他明明應該知道的，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擔心。
馮一夏擡頭把手上的咖啡杯遞給他，問：“你是不是沒看到上面寫了什麽？”
“大概知道是日文，沒看懂。”
她咬了咬下唇，“上面寫了suki。”
馮一夏頓了頓，擡眸認真地看著他，這個時候並不是她要回避的時候。
“喜歡的意思。”
李陽羨的身形頓住。
在別人看不見的情況下，他的唇邊勾出一個弧度，並不是在笑著，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想笑。
這大概是對他自己的嘲諷吧。
他到底在做什麽？明明知道自己的行為會讓她產生喜歡的心情，明明知道自己有時候在越界，他明明知道....
可是，為什麽他還在對她好。
喜歡這個詞需要承受的東西太多了，他可能擔當不起。
他值得嗎？值得被眼前這樣的人喜歡嗎？
“李陽羨！”
“你要是到現在都不知道我喜歡你！你就連豬都不如！”
“豬都知道我喜歡你！”
馮一夏突然吼出這三句話。
沈默了很久，他才緩緩開口：“我知道。”
他怎麽會不知道。
但是現在的他，沒有任何的資格和能耐擔當起這份喜歡，他也不能在這樣的情況下確定自己到底有沒有喜歡一個人。
之前就想過了，他很難去辨別什麽樣的心情是喜歡了。
這樣既想負責又覺得自己負不起責任的糾結，讓李陽羨覺得自己就是個十足的渣男。
一開始不要對她這麽好，就不會有這麽麻煩的情況了。
馮一夏突然嘆了口氣，問他：“美式有點苦對嗎？”
“有一點。”
她從包裏摸出一包奶精，塞在他手裏。
“咖啡很苦，所以我特意帶了糖給你，加點糖就好了。”
“我知道的啊，或許對於你來說，這場比賽也有點不如意。”
“生活很苦，你可以考慮加點我就好了。”
李陽羨到最後都沒有把她遞來的奶精加進他認為有點苦的美式裏。
既然咖啡很苦，就讓它繼續苦下去好了。奶精很甜，那就讓它保持自己單純的甜度，不要和很苦的咖啡攪在一起。
馮一夏看到他一直沒有加進去，大概也知道了他現在想說什麽。
不加。
不管是這杯美式還是生活，都不加東西。
噢，連拒絕她的意思都表現地如此溫和，沒有說任何狠心的話，一點都沒有。
她有很多話想說。
比如想讓他好好休息對自己的身體好一點，比如想讓他不要想太多，這場比賽他已經盡力了。
最後她只說了一句。
“剛才看到的事情，我不會告訴別人的，我知道你肯定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她回頭朝他眨了眨眼，笑著說：“那就當做我們之間的秘密好了。”
從頭到尾，都沒有問一句原因。
馮一夏是從這一次意識到，李陽羨的生活中還有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她對他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她朝後退了幾步，拐出這個角落。
“我先回去了。”
“暫時不打擾你。”
馮一夏知道是因為自己突然出現李陽羨才摁熄了手上的煙，那現在還是把這個空間留給他自己。
她已經轉了身，身後的人卻突然發問：“你喜歡的我大概是帶著職業選手的光環，喜歡我對你好對你悉心照料，溫柔貼心毫無破綻。”
“所以，現在呢？”
即使你見過陷於黑暗之中的我，還是要繼續喜歡我嗎？
“我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
我喜歡所有樣子的你。
因為是你。
而不是因為是哪個你。
拐出去以後，她長長地吸了口氣。
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得到這個結果的時候說完全沒有心情波動是不可能的，轉身走的時候步伐都重了幾分。
好難。
不是喜歡他困難，本來就讓人捉摸不透的李陽羨，現在更蒙上了一層神秘，她不敢問為什麽，現在還沒有資格去了解。
如果早一點認識他就好了，馮一夏沒想到自己竟然一點都不了解他。
馮一夏沒有再去DW的休息室，而是拿了東西就直接回家了，現在好像不是要繼續牽扯的時候。
李陽羨回到休息室的時候，有些疲倦。
陳言往他身後看了一眼，“馮一夏沒找你？”
“找了。”他輕聲回答，“剛才說先回去了。”
陳言有些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說什麽，李陽羨有事情瞞著他們，這是他敢肯定的事情。
既然馮一夏追出去了，不可能沒有告訴他那杯子上寫的日文是什麽意思。
李陽羨現在不可能不知道馮一夏喜歡他，但是他表現出來的神情太淡然了，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在這樣人多的情況下，陳言也不好說什麽。
收拾東西準備上車走的時候，其他人先出去，而陳言在李陽羨也打算走的時候一把拽住了他。
“再繼續裝下去，今年奧斯卡非你莫屬，你打什麽電競，進軍娛樂圈吧。”
李陽羨：“............”
“行了，我剛剛看到咖啡杯上的字了，好巧，我認識。”
李陽羨抿了唇，他很少沈默這麽久。
良久，他才說了幾句。
“她表白了，我沒有接受。”
“陳言。”
“你應該是最清楚的，你覺得我會答應嗎？”
陳言嗤之以鼻：“你不就是懷疑她不是真正的喜歡你，一時興起喜歡你溫柔的表象？”
“不是沒有過。”
“你開始感覺到慌亂了，知道為什麽嗎？”陳言瞥了他一眼，“因為你對她的感情和別人不一樣，所以更加懷疑。”
“褪去職業選手的光環我什麽都沒有。”李陽羨淡淡地說，“既然讓她產生這樣的假象，不如就這樣扼殺在搖籃裏。”
陳言一時語塞，竟然不知道再說什麽。
“哦，既然你一定要這樣以為，那就這樣以為吧。”
以為她喜歡你只是喜歡溫柔的表象。
不過這不能怪他，以他的家庭環境來講，要讓李陽羨知道到底什麽樣的感情才算喜歡實在是太難了。
自從他爺爺奶奶去世以後，即使父母都健在，他也活得像個孤兒一樣。
沒有被人用那樣炙熱真誠的心愛過，當然也暫時不會這樣去愛別人。
陳言隨手拿起包背上，先李陽羨一步走出去，走了兩步，突然又補上一句，這一次他突然叫了他真名，陳言一旦叫了他的真名，那就說明他說這句話的時候非常認真。
“李陽羨。”
“你會後悔的。”
作者有話要說： 李陽羨出來挨打（1/1）
flag立下1/1
感謝你支持正版支持酥皮女士，請接收酥皮女士的愛！！
評論有紅包~
明天的更新也會在零點就發哈。
講個廢話，天氣越來越冷了酥皮女士需要冬眠，然後肉眼可見的數據也很一般，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裏每天會盡力更新多一點早點完結。
盡量在十一月中旬就完結收工過冬去啦！大家註意保暖過好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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